故宫风波，是对特权的愤怒

  章建民（中国主流媒体高级记者）
  1月21日凌晨，针对“女子开车进宫”事件，故宫博物院再次通过官微发声，这一次不仅有致歉声明，还有相关负责人的处理决定。
  此次声明标题是《故宫博物院院长王旭东向公众致歉》。内容如下：近期发生的“开车进故宫”事件引发社会高度关注，引起公众对故宫文物保护的担忧，我代表故宫博物院再次向社会公众诚挚道歉！
  声明称，1月13日，经过故宫博物院批准的闭馆日活动有200余人参加。因原定停车场车位已满，故宫相关部门引导车辆停放时，临时改变停车位置，未严格执行报批的接待方案，将原定的西华门内西河沿停车场，变更为午门内金水河南侧临时停车场。该区域地面是历年来不断更新的现代材料，多年来一直作为闭馆时段的车辆通道和闭馆日活动的临时停车场所。
  声明认为，此次事件反映出故宫在内部管理和社会服务中存在的短板不足。经研究决定，对负有领导责任的故宫博物院分管副院长和保卫处处长停职检查。故宫声明说将汲取教训，以此为戒，全面加强管理，认真进行整改。对故宫内所有车辆通道、停放场所进行排查，确保不对故宫文物造成损害，确保故宫安全，全力守护好故宫，为社会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务。
  其实，对于这场奔驰开进故宫的风波，为什么会引发如此大的社会各界、包括网民和官媒的热议，不是针对事情本身，而是针对当今社会上的特权，异口同声地呼喊：不。我查读过许多网站的报道和评论，通过系统分析，原因其实只有一个，那就是这不是对一个女子的恨，是对社会目前大量存在的特权问题一种仇视和发泄。有一篇非常到位的评论指出，这场风波体现出民间对特权乃至官僚主义的憎恶，加上故宫是具特殊象征意义的场所，更进一步加深公众心中厌恶和不公平感。　
  特权是世界普遍存在的问题，即使西方民主国家，也都有，也曾经都遭到媒体和公众的怒斥。其实，放眼全球，中国对于特权限制还是做得非常不错的。因为，从新中国成立之时起，中国对于特权问题，高层一直有较高的清醒认识。

  当天，署名“露小宝LL”在自己的微博发布四张照片，两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辆豪华越野车前摆甫士，背景是故宫内的太和门广场。贴文写道：“赶着周一闭馆，躲开人流，去故宫撒欢儿～”。
  也就是个微博，突然炸天了锅。所以，据我分析，问题是这名女子，恐怕没有想到，在当下的信息社会，她的硬伤，是既然进了故宫，也就算了，假如偷偷摸摸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，恐怕中国的特权也不只是故宫才有，开辆车算个什么事呢？但是，她不仅是开着大奔，还在自己的微博晒出将豪华车驶入北京故宫的照片，自乎洋洋得意，这完全挑战了中国民众的底线。引发大批中国网民和官媒怒斥女子炫耀和滥用特权。
  由于故宫自2013年以保护和尊重文化遗产为由禁止汽车驶入。“露小宝LL”的照片一发出，迅速在社交媒体引起争议，大批网民不满这名女子享有开车进故宫的特权。其中有一人写道：“连到访的外国总统都得下车步行，奔驰女是如何开车进去撒欢的？”另一网民说：“我坐地铁都需要安检，你开车进故宫却像回家？”
  面对舆论压力，故宫数小时后发布声明证实有人把车开进故宫，并写道：“故宫博物院对此深表痛心并向公众诚恳致歉。今后，故宫将严格管理，杜绝此类现象。”
  不过，这则道歉声明被指过于简短，没有解释女子为何获准开车进入故宫，或交代违规者将承担什么后果，引发网民质问：“这就完事了？”
  几天后，多家中国官媒也加入批评行列。中共中央机关报《人民日报》发表评论强调故宫“不容碾压”，它不是开越野车的场所，更不是撒野之地，“如果说点燃公众怒火的是特权，那么引发人们痛心的则是故宫被冒犯”。央视白岩松还专门发表了评论进行评说。

  我注意到了《中国青年报》旗下《冰点周刊》也将民间怒火归咎于对社会不公的厌恶：“当下公众正处于某种公平敏感期，总是焦虑于公平的制度得不到保障，有人凌驾于制度之上……故宫在国人心中更有一层特殊的象征意义，在这个特殊的场所，那张炫耀特权的照片，触动了那种公平敏感。”　　
  这次《环球时报》总编辑胡锡似乎有了警觉，他在自己公众号上则借民间对特权的厌恶，延伸呼吁所有机构和公共场所高度警觉，“查一查自己那里是否存在对特权的不合理营造，如果有的话，下一个被揪出来的有可能就是你们。”
  我以为，尽管相关方，进行各种解释，就是因为这次触犯了人们积累已久的愤怒，所以其暴发也情有可愿。尤其是后来，网民进行了人肉搜索，把女子是红三代媳妇和美国有豪华别墅都一并曝光后，让民众的愤怒到达了高潮。在网上，许多人质疑，能把车开入故宫一定是有权威指令或安排，事故将社会制度公平的表象瞬间戳破；进一步勾起民众对官僚主义的反感，促使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不公平感就集中爆发。
  故宫有着600年历史，这里既有国人对中国皇权特权的憎恨，也有着对中国近代史上的耻辱愤怒，更有着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尊严，所以 ，故宫与其说是一个皇家的宫殿，不如说是中国人民复杂的心态在此复杂的反映，因此，大家知道一直以来，故宫发生的一切，总会勾起国人对于许多事的愤怒，比如故宫开餐饮，大吃大喝；比如故宫开洋品牌店等等。正如《冰点周刊》评论形容：“一个有着如此特殊象征和文化尊严的地方，竟有人以这种方式炫耀特权，张扬的大奔，得意洋洋的表情，既侮辱了故宫的文化尊严，也侮辱了公众对故宫的文化亲近感。”
     我们一直在讨论要把权力关进笼子，这是非常正确的论断。然而，特权真正要关进笼子，确实是非常艰难的，既要有胆量，更要有气量，还有不怕得罪人的决心。有了这些还够，还需要有许多法律层面和制度层面的设计，一方面笼子如果建，用什么材料做笼子。另一方面谁来掌管笼子的钥匙，表面上中国的监督机关非常强大，而现实呢？比如P2P的金融诈骗和非法集资案件，至少超过几万亿，监管部门去哪里了？再比如电信诈骗，一年发生几十万起，监管部门在哪里？再一方面笼子的栅栏间距离如何，大了权力依然可以随意进进出出，小了权力就没有积极性。
    权力的任性是目前民众最为关注的，权力关进笼子，必须首先从立法去解决，而不是靠教育。